又或者说——这也是我间接听到同学的什么江湖传闻——我上一次在深圳的《庄子》课上完以后,同学就起了一个『《庄子》群』。我听到这件事的时候,其实心里面有一个微微的阴影,过去有点负面的印象又浮现出来。2014 年我在北京开课时,有几个班,也有人在同学里面起一个群,最后同学好像都被这个群的头头绑架,大家只听这个头头的话,都不理我了,——当然,我没有说深圳的这个群一定也会是这样。
故事发展大概是这样:上一次我在这边(苏州)跟龙帅江老师开了场『榨汁会』。『榨汁会』里面出现了三次状况,分别是:有两个是同学说话,还有一个是已经到癌症末期、肯定没有救的我的高中老同学,我把他带来当教材。当那三个状况发生的时候,课堂的气氛变得特别差:刚好有同学讲的话,可能语气稍微凶恶了一点;或者是某个同学在大放厥词、侃侃而谈的内容,我觉得根本是『理解谬误很大的中医高见』的时候;又或是我带来的一个快死的高中老同学带着一身病气,谁都撑不住。
有余我自己在台湾一向都是跟助教说:『这个课堂反正你收好了费用,该做的事也做了,之后,你爱去哪玩去哪玩,你要睡觉到外面去睡,都不要紧。』
所以,天威(不是助教,只是来白嫖龙老师的)早就在教室的气场变得很糟以 前逃走了。因为当时的课堂能量真的还蛮毒的,让那天当职助教觉得:『天啊! 听这个某人讲话超痛苦的!』就赶快冲出外面,去打嗝、排病气之类的。然后, 助教又刚好知道我这个人超喜欢拉黑同学,所以,他出去排完病气,回来的时 候,就顺口问了我一句:『这个人要不要拉黑他?』之类的。
据说,有同学目睹了这一幕,于是就在『《庄子》群』里面陈述这个故事。据说,这个故事被陈述的内容——这都是听说啊,我没有参加这种群,不是亲 眼看到——好像变成是:助教看某同学不顺眼,愤而拂袖离席;回来后就问老 师说『要不要拉黑他』。
这样的助教看起来像什么?像『奸妃误国』啊!——因为这个人好恶,进谗言想要左右老师的判断之类的。然后,又『据说』有一些声音出来说:『你看, 这个助教果然《长子》的修炼不到家!还要再多练!』有这种『感叹助教内心 修为很弱』之类的话出来。
其实,我的助教只要能做得了这些杂事就可以当了,我并不需要内心修为多强的人来收钱倒茶。我也不是要替助教打包票说『这位助教内心修为是很强的』。只是,当这个故事情节『被』发展成这样子的时候,站在我的立场,多少会觉 得那些『认为助教情绪很大』、『愤而拂袖而去』,然后『愤而让老师拉黑人』, 可能是有一点点搞错。
这个故事,从我这边看到的剧情,并不是如此。我觉得,我的助教,某个角度来讲,就象是用来『侦测有没有毒气』的金丝雀。鸟笼里的金丝雀先死掉了, 那就表示房间里有毒气嘛;这个助教先出去吐了,那就是有毒气嘛。助教用来扮演这种『先被毒死的金丝雀』而已,于我而言,助教出去吐吐病气,真是无所谓的事情。
可是,等到那个故事慢慢被塑造成那样的内容时,又听说有些人对助教有那么多不满的情绪……我就觉得,是不是有可能他们的不满背后,其实是有一点
『搞错』?我常常说:都不必是很大的搞错,就只是『一点点』搞错,人都可以被搞疯得好厉害的。
助教是不是很唾弃那个在课堂上讲话的人?当然是啦。助教真的很讨厌他, 然后跑出去吐。但是,助教是不是『如此激烈愤慨地』出去吐?那就不一定了。因为,一个人要拉肚子,冲出去拉屎,不见得等同于『激烈地愤慨』。于我而 言,就只是『出去拉个屎』而已;但是,那『一点点』的搞错,可能在群里面, 就会掀起对这个事情、对助教颇有意见、颇为不满之类之类的波澜。
可是,在这个故事情节里面的这些评论者,有没有机会去发现:『诶,我对这个助教有这个不满的情绪,是不是有一点搞错了?』因为故事已经被人家这样子讲了,你顺着这个故事情节继续联想下来的时候,你也不太会有机会,再去确认:这个故事到底有没有『被修改一点点剧情』的可能性?
我不是在骂同学,我是在说,我们每个人练『庄子基本功』的时候,都会遇到同样的困难;当我们听到、看到一件事,我们的解释跟『那个真实的剧情』, 有『那么微微一点点』不一样的时候,就会产生多余的情绪。这『多余的情绪』
——可能我练得比较久一点,比较会在自己『隐隐有点不高兴』的时候,就赶快去想:『我哪个地方搞错了?』——可能是在很小的细节搞错了。但是,如果你不是在基本功上面这样勤勤恳恳地练习,在这种小地方,你有时候就会把它放过。
如果要我说的话,这种小地方,练庄子基本功反而是最辛苦的。但,正是因为辛苦,所以值得好好练。
我说这事情不是要责备同学,因为这是初学者很容易犯的错误,包括我本人到今天都还会犯这样的错误:
好比说,有一次和朋友去泰国做按摩的时候,因为只有我带了一瓶我们的八卦推药油,所以我让朋友先拿去用,我比他后去那家按摩店,进了店我从那朋 友手上接过那瓶油,我再去做按摩。但,我拿了油瓶,开始做按摩了之后,我 注意到瓶口有一个防止误按的插栓不在上面,那我第二天带着时,就会很容易 按到一下、就有油漏到包包里,那可怎么办?结果我那一小时的按摩时间,我 几乎前半小时,都无法享受那油推的过程,就觉得心里『卡卡』的,颇不舒服。当时脑海中的念头也是转了又转,把『我第二天从早到晚油瓶没插栓的人生要 怎么过』都整个想玩了好几遍;而且,想的时候,心里都有『烦』的感觉。当 然,心那么不舒服,我也有想:『会这么不舒服,一定有哪里搞错了!』可是, 已经不舒服了,就也不是一秒就能变回舒服的,总之就是前半小时的按摩时间 都被糟蹋了。等到一小时按摩结束,走到店门口,就看到这个小插栓,端端正 正放在柜台上留给我,朋友根本没疏忽这件事。结果就是我搞错了。
又有一次,带学姐的女儿去看电影,播到片尾的时候,小孩子想看完片尾再走,就多坐了一下下。而这段播片尾的时间。电影院的服务员,一直半开着门看着我们,我『觉得』他是想把我们逼走,我就这样狠狠坐到最后,他逼不走我,也该是他急、他难受,不该是我在难受啊?我这么难受,到底是哪里搞错 了?』我是离得远,看不清那服务员的表情,等到片尾播完了,很起身要走了, 才走近看到那服务员,表情淡淡然,进来开灯、打扫。原来这是终场电影,他 也只是等着人走光再打扫而已,也不是真的要『瞪走』我们。只是对对方的『心意』弄错那么一点点,其实我那个当下,真的是好难受的。
所以,真的不要以为小事不要紧;在我的人生,就觉得,就是这种小事情, 最是需要练《庄子》了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