庄子白皮书-第(27)页

我从前在社区大学兼过课,那时一个老师一晚的时薪大约台币两千,而学员的学费大约台币两百不到,也说,如果能收到十几个学生,扣掉老师的薪水之 后,大概还有一点余额可以供应社大的经营成本。但,少于这个人数,就是社 大『贴钱』栽培扶持这位老师了;可是,一旦这个老师的人气度高到二三十个 人以上,他就会觉得:好像分去养社大的钱有点太多了,而自己羽翼也长丰了, 自然就会考虑不要再在社大教课,而独立出去做自己的生意就好。

于是,在这个固定的薪资设定上,这个社区大学,就会变成:不成气候的老师来此寄生,功力有成的老师退而求去;愈强的老师,愈是留不下来。尽管这 位老师『也很想』对这个栽培他的社区大学『讲义气』,但敌不过结构的流向 2, 最后还是会走,而让社大的经营方,感到被『过车拆桥、忘恩负义』的苦情。 谁想当坏人?都没有。但这个结构,就是会造出这种情绪——这是『唯物』的 结果,『想讲义气、想向善』的意志力,在这结构中是无效的。

用《阻力最小之路》的作者举的例子来说的话,就是:一个结构是叫做脚踏车的东西,并不能因为你很拼命地用力地去骑它,就能让它飞起来。因为它的结构不叫做直升机,你再多加马力也不是这么一回事。

我觉得,庄子基本功练得愈久,我愈会有意识地去看到所谓『唯物主义的结果』,而不轻易地信赖自己的意志力和心境。

也就是说,在一开始练《庄子》的时候,意志力(will power)这种蛮力还是很需要的,硬得不辩论、硬得找真相让辩论冲动消失;以及第二招的练法: 有情绪的时候,硬得不允许自己乱发脾气,还要逼自己反过来向世界求助:『我是什么地方搞错了?』这要花多大的力气去硬拗,才拗得赢自己的爱面子之心、而承认自己有可能搞错?这些,如果你有认真练过庄子心法,就会知道有多花 力气。

可是,一旦从这意志力的蛮力之中,练出了我们要的心力:感知力(perception)为主的意识心(consciousness)的时候,这个感知力、意识力,反而是不会很 喜欢动用『意志力』这种蛮力、拙力。而是用俯瞰力去观照这种种结构,而明  晰地『选择』不涉入某些唯物主义的结果。

好比说,天威助教的妹夫的爸爸,在上海的一个小区,教左邻右舍书法,这位老人家,在书法家的业界算是够辈分、底气足,教得好、收费也不贵,于是, 自然是生意也很好,钱,只要他肯赚就有(以上这种故事情节好像在说废话……)

不过,如果我们把这位老先生看作是一个参考基准(reference),而假设, 在不远处的另一个小区,有一个资历、辈分都比较浅的年轻人,对书法很有热爱,也想教书法,而这位年轻些的老师,原本在大企业做的时候是薪资很贵的菁英分子,而辞了公司教书法,因为仍是在大有可为的青壮年,所以,他的学费定价,也就比前一个例子的老先生贵了一些。

结果,第二个例子中的年轻些的老师,是活成一个什么样子呢?很奇怪,他会自然而然地变成一个『端着活』的人,可能在他的微信朋友圈,就会时不时地甩出几粒心灵鸡汤块:『这某某仁波切的书与大家共享共勉之……』『做人要如何如何……』『最近天气变了记得什么什么不要吃……』总地来看,你会

觉得,这位年轻老师,似乎是无意识地在害怕『别人不把他当号人物』,好像这些琐琐碎碎的仙风道骨悲天悯人的言行,都有一个共同指向性:想要说服别人瞧得起他。

而如此总是紧张兮兮、不得放松、一定要端高中级逼格的这位年轻老师,他, 还不见得真的知道另外那位老先生的存在;但是,很奇妙地,自然而然就会变 成这样。仿佛人类的集体无意识之中,本身就内建着这种自动比价的机制!

那么,这位年轻的老师,他时时刻刻都要『说服』别人相信他、看得起他, 这,不就等于完全无法练《庄子》的<齐物论>心法了吗?即使他是一个热心向道的好人,在这样的结构中,他的意志力,是不足以令他做到『不说服别人』的:意志力赢不了结构张力。

这一种停不下来的自我吹捧、说服别人的努力状态,用我的话来说,就是『陷入了唯物主义的结果』。

2020 年 2 月 26 日星期三

基于这样的事例,也会让我哦不得不考虑:我自己的生意要如何做,才能让我自己可以得到一个『不会想去说服他人相信我』的结构?

我记得,从前 2014 年有机会在大陆工作的时候,帮我接洽大陆工作的小黄助教曾发过一篇博文,大约是在说『为什么JT 叔叔的课值得来上现场课』,也就是在说服别人来上我的课了。而之所以需要说服,我事后再想,就觉得,大陆中医老师的学费行情,大部分相当偏贵,不是人人上得起的。而我比别的老师更不妙的一点,是我的课的各类盗版已是满坑满谷,这种趋近免费就可以入手的资料,如果消费者想省几个钱,将就一下看免费视频也就算了。

中医教学的市场,不同调性的老师各自有合得来的学生,是别人的,我想抢

也抢不走,且反之亦然。对我教书而言,最大的威胁,并不是来自别家老师, 而是来自于我自己的盗版。而大陆那个中医课定价的行情,在对上我的盗版的时候,结构上就会让人无法不去说服人,一定会花那么多力气来做宣传,因为事实上会输给免费盗版。

于是,2015 年之后,我再重新思考学费的定价时,就老老实实定在一个我认为『即使是有盗版视频可看,还是会肯花点小钱来听现场』的价位。

只不过,碰巧,这个令我得以在我的盗版环伺下存活的价位,和其他老师的价位相比,实在是便宜很多,于是,就形成了一个蛮恶搞的企业形象:收得再贵的老师,教《伤寒论》的情报密度,也无法比我高;而教得再烂的老师,也无法比我更便宜(本来就教得不好的老师,若是降低价位,反而更会给人一种便宜没好货的印象,所以他不敢降,需要用价位来撑面子)。

也就是变成了:我不是赢一头,而是赢两头:比教学密度也是我赢,比便宜也是我赢,简直象是存心来蹂躏别家老师一样(还是要说:事实上是蹂躏不到, 家家都有各自的铁粉的)。而且我的营销方式,也是别人山寨不了的,因为我 的目标是『钱不能多』,别人是唯恐名利不够,基盘就是相反的,怎么山寨? 你降价 10 倍到 100 倍,从廿五万降到我的两千五,就能山寨我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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