庄子白皮书-第(132)页

内行一点的老同学就会知道,这个反而犯得比较大条,当然,他犯到的那把尺,也是教《庄子》的尺。如果你不是要学《庄子》,这些东西都不用跟你啰嗦,你爱怎样就怎样,所以,在那个当下,我们在座的人只觉得颇为奇怪,这个同学真是坐得好端端的,好像没事啊。可是,接下来的二十四小时,剧情就不一样了……

2019 年 7 月 9 日星期二

那同学看起来一副没事的样子,可是,接下来的那天晚上到第二天傍晚之间, 他问的各种中医问题,就让人觉得:他问的问题都好奇怪,好像这个人是哪里 坏掉了?

<齐物论>有一句话:『小恐惴惴,大恐缦缦。』一个人害怕的我执量还不太大的时候,他会让你看得出害怕;但是真是怕到了极点,反而不一定让你看得出害怕。

所以之后的二十四小时,我们大家看到的画面,都让人觉得,他其实真的有怕到,可是那个怕已经大到他本人都不会发现的了,所以才会做出那些非常稀奇的行为。

所谓非常稀奇的行为,好比说,有一件事情,应该是我们这个业界的老师, 私下会聊到,但至少那位同学是并不知道的。我们这些教书的同行之间聊天, 会说『什么样什么样的学生,我们非常喜欢把他开除或者拉黑』的这个话题, 其中有一个典型是:

如果你今天教拳,你的学生什么都还不会,来跟你学少林拳或者什么拳,你说这个拳要这样比,而有一个学生竟胆敢说:『老师你这个拳为什么不高一点?

为什么不低一点?为什么不左一点?为什么不右一点?如果偏右一点打打看, 会不会打得比较有效果?』如果他在还没有练过的第一天就跟你问这种问题,通常就把他一拳打下山得了。

会犯这种怪的同学,以我们同行间的经验,通常都是学了几年之后——比如我听过一个同行讲过一句话:『真实枉费我点拨他三年,结果三年的成果,还不是一脸横肉!……而且这种学生,等到你真正想要救他,真正想认真指正他

『这样很严重』的时候,他却露出那种茫茫然,一副很天真,不太清楚你在说什么的表情来彻底否定你……那时候,你真会心寒到觉得怕!』

作为一个师父,如果遇到这种学生,到最后会内伤到死。所以我们教书业界, 其实是尽可能在『逃』这种学生的。那种最初始的时候,你什么都不会的时候, 我教一招,你却要怀疑三下四下,那是最不可以的。

结果那个同学,那个晚上的后半,就一直问这种问题。比方他问我说:『老师,如果祛痰的药,要去掉身体里面比较细细碎碎、比较小的痰要怎么做?』

我说:『这种细细碎碎、小的痰,如果用祛痰的药祛不动的时候,通常都是有某种阻抗。就比如说,你用小青龙汤,你会意识到,如果半夏有效的时候, 那个痰水在你的肺里面不见了,可是在你的膀胱出现变成尿;从肺到膀胱那一大段组织,它可能不是经过什么血管或者淋巴在传递,而是像王唯工教授《水的漫舞》里面讲的那样子,是以细胞为单位,这一头的细胞吸收一个水分子, 然后传导给下一个细胞,是透过非常微观的机制传过去的。这种微观的传导过程,如果有阻抗的话,我们一般中医的说法,会说是里面夹风或者夹湿,所以要如何能在这些细到不能分辨的小处,把那个中医概括性的风跟湿去掉,可能就要照马光亚大夫提到的,比如说祛风又祛湿的,象是升阳散火汤之类的结构, 把那个阻抗拿掉。』

我这样子讲,我想即使是没有学过中医的人也听得懂我大概在讲什么。这位同学就跟我说:『老师啊,所以我就要用木防己汤的结构从血管里面抽,那就对了,对不对?』

我说:『这是说什么呀?』

然后他又说:『哦,那不然的话,我用指迷茯苓丸来抽,对不对?』

我说:『你刚刚问的是『抽不动的时候怎么办』,所以还是要先去掉那个阻抗啊!』

他接下来就讲:『那肌肉细胞里面水分的阻抗,有没有可能是来自于神经系统?如果是神经系统的话,我们可不可以假设他是少阴?我可不可以用小柴胡汤清淋巴的方法来改善神经系统的混乱?』

这个问题真的非常夸张啊,夹风、夹湿的痰,如何能够『定性定量』说到『合适来自于肌肉的自主神经系统』?学中医的人,如何能够说『肌肉的自主神经系统跟淋巴的作用点有相关性』?他提出来的是『中西医不可能对话的点』的那种问题,然后就一直连续问这种问题。

后来他说:『那不然怎么办?』

我说:『我不是第一个问题就回答了吗?升阳散火汤。』

他又说:『这样子祛风又祛湿的结构,我用薯蓣丸可不可以?』

我说:『薯蓣丸九是一群补药——比如说八珍汤结构——再加上一些驱风去湿的药,

你如果把薯蓣丸里面的补药部分拿掉,剩下来的,不是就跟升阳散火汤的结构差没有很多吗?』

他说:『对,好,那我知道了,用八珍汤。』我说:『我说的是拿掉八珍汤!』

他说:『哦?拿掉八珍汤看一下……哦,哦,对了,对了。』一整个晚上问我这种问题。

然后第二天早上吃点心的时候,吃到一个甜点店,有一个什么金钱龟熬的胶, 他问我说:『老师,金钱龟跟乌龟是不是差不多?』

这是一个逻辑上不可能的问题吧?乌龟这个大集合里面有一个小种叫金钱龟。这好像在问我:『东洋白晒参跟吉林红参是不是跟人参差不多』一整天就一直在问这样的问题,问到那天下午,他还继续问,然后,我问他说:『哎, 这个某某某啊,你从昨天到今天问的,问题本身发疯姑且不论,但一直有个很奇怪的地方,是以前没有的。从前你不会那么激烈地问那种『怎么样去用西医的身体学来解释中医的病机』。为什么这两天的问题里面多出了这么多、要硬的去解释中医理论的西医空想科学,或者反过来讲,硬的要解释西医理论的中医空想科学?为什么会多出这么多这种问题?』

他就说:『那是因为有人找我看病,他不相信我,我要懂很多西医的东西, 都讲得通,才能说服人家啊!』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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