庄子白皮书-第(294)页

孔子这个人也是很精,随时都逮到企业服务的机会。因为,儒家在哪个时代怎么赚钱?儒家谨得礼法,所以当那种葬仪师,有人死了,儒家就会说:『我来教你们怎么办葬礼。』然后收钱。

孔子就叫子贡去等工作(生意真不好,需要拉客):『你们需要我们的服务吗?』

进来的时候发现:有的人在编曲(有人说编曲是编簸箕,无所谓)、有的人在鼓琴,活着的两个朋友在一起合唱:『哎呀!老朋友!哎呀!老朋友!你已经回到了那真是的世界,可是我们还在这边当人类咧!』这歌……也是词曲颇烂啊。

子贡一听,就暴怒了,冲进房间说:『请问,对着尸体唱歌,这个叫做礼节吗?』

然后,两个人就互相看一看,笑一笑说:『这个乱入的家伙,他根本不知道礼节背后的意义。』

礼节背后的意义,我们中国对于丧礼的礼节设计,可能是基于活着的人,对这个死去的人还有多少没有结束的感情,是基于健康的因素而做的设计。比如 说,如果你对这个先生还有很多的爱,你最好能够放生痛苦捶打,把情绪都发 泄完;有恨也要哭,因为没机会慢慢虐他报仇了。所以要设计一个科学正确的 礼法,看起来又像在悲伤、又像在发泄怒气,那个哭法,要一面捶打一面哭泣, 有愤怒也可以发泄,有悲伤也可以发泄,两用型的机种。

亲属越近的哭(加打)越多,并且守丧之期要越就,让你把这个情绪处理完了,再出来过日子。不要把残留的情绪,带到你下一段人生。但是如果这些人,他对『这个人走了』这件事,本来就没有感觉,没有那些情绪需要发泄的时候, 那些礼法,也就没有存在的价值了。

于是,子贡被他们这样吓一跳,回来就跟孔子告状了:『这些人什么意思嘛? 都没有看到他们在修行,而且形骸非常放浪,看起来很嬉皮。对着尸体唱歌, 脸色都不变一下。我不知道该怎么讲,他们是什么东西呀?』

孔子就说:『他们是活在『方外』之人,是这个世界的框框之外的人;而我孔丘,是这个世界的框框之内的人。框框里面的人跟框框外面的人,本来就是没有什么交集的。所以我叫你去那边做丧礼,是我搞错了。他们是跟造物主做朋友,随时都可以离开这个肉体,回到那个本源,在天地能量里面游玩的一群人。对他们来讲,或者,好像是脸上长了一个超大的痘痘;死呢,好像是那个大痘痘『噗叽』终于被挤掉了,好有快感。这样的人,又怎么知道是先死还是先活?』

死跟活到底谁比较好、谁比较不好?谁在前、谁在后?先有鸡还是先有蛋? 他们都不知道。

『他们这些灵魂,看到跟他们不同质的叫做『肉体』的东西,过来跟这个肉体结合,然后就变成活着。但是他们活着的时候,对于他的肉体,内脏也好, 耳朵、眼睛也好,他们都不说很执着。因为反正是一件衣服嘛。有一天这件衣 服或者车开旧了,要换车就换车嘛。他们就是不断地开开车,车子开坏了,就 换一台新车……这样子继续玩下去的一种人。永远在这个有形的世界之外,玩 着玩着,没有一定要做什么事,他们的生命就是『无为之业』。不像我们这样, 人生有抱负、有目标……一定要怎样。像这样的人,他怎么能够紧张兮兮、慌 乱兮兮地去行使我们一般人的礼仪,来表演给我们看,来让我们觉得『这样才对』呢?』

子贡就说:『那,老师,你说他们是方外,你是方内。你既然这么夸奖人家, 为什么你不跑到他们那一国去?你到底是哪一国的?你到底是我们这一边的, 还是他们那一边的?』

孔子就说:『唉!你老是我,是一个遭天谴的人啊。』

好像在说我不开窍,资质不够,所以不能活到他们那个快乐的世界。可是前面也有讲过『孔子遭天谴』;他有那么多学生,也有了社会地位,所以是遭天谴。

然后孔子就神龙摆尾,阴恻恻地来了一句:『老师我虽然是一个遭天谴的人, 不过,我有你陪。』

好恶毒喔!『我没有办法开悟,你也别想开悟』哦?

子贡就问说:『那么,那些人是怎么一回事呢?』

孔子就说:『鱼呀,是要有水才能活;人呢,是要有道才能活。你要养鱼, 就要挖鱼池,让鱼有水;你要有道呢,就是要这个人,不管外在发生什么事, 内心都安定。鱼不执着于水的地方,就是舒服地活在江湖里;人不执着于人的时候,就是活在道里。』当然又是重复一次;如果你内心有那个能量的话,外在世界人家对你好不好、爱不爱,都没有那么在意了。

子贡再问说:『那这些奇奇怪怪的怪人freak(畸人)是怎么一回事?』

『畸』这个字,是一块田地规划成很多方框框,纳西额不能划进方框框,零碎边角的田叫做畸。就是子贡在问:『规格之外的人,是怎么回事?』

孔子就说:『这些规格之外的人,虽然他们跟我们不一样,可是他们却跟大宇宙比较有相通的地方。因此,实际上就是:我们这个世界上都说他好的人, 往往是大宇宙觉得很烂的人;大宇宙觉得可爱的乖宝宝,反而是我们这个世界都嫌他是小人的人。』

练道家需要做真小人。真小人的最优先顺位是自己的快乐,这是很重要的一条慧根啊。

可是,我们这个世界都喜欢君子。『君子』的意思就是『别人家的孩子、你的孩子』,不是自己的孩子。君子是一个要够让『别人』满意的人。语感一直有一种好像『没有回归本源』的感觉。

我从前举的例子也不是很适切啦:我说,我们台湾的乡土狗血连续剧,常常有那种剧情;外面有一个酒家女、妓女牵着一个小孩子来认亲,说:『这个下孩子是你们老爷的骨肉!』那家太太就会骂:『这不知道是你在外面跟谁怀的野种,他才不是我们家的二少爷!休想进我家的门!』

所以,好像在庄子的道家,君子就是son of bitch,婊子的孩子,『是你家的孩子,不是我家的孩子!』这种语感。

庄子一再反复提醒:当我们符合社会规范的时候,常会忘掉内心真正要的是什么。并且,我们都认为是对的『礼』,它的背后其实有它『之所以存在』的理由,庄子要我们看到背后的『礼意』。

像外国人说:真正的礼节,是能力,而不是形式。你有能力同理、体贴、尊重对方的话,做什么都是有礼;没有这些,就算说话都用最高级的『请问句』,别人还是会感觉到你的冒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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