庄子白皮书-第(305)页

天根游于殷山的南边去玩,到了一条河旁边,遇到一个无名人。天根很好学,每次遇到世外高人就要问他问题:『请问:我要怎么样把天下搞好呢?』

无名人就说:『滚远一点!你这个人很低级耶,这种问题问不烦啊?我是正要跟造物主做朋友,在这世界上玩烦了,就骑一只你看不见的鸟,飞到三次元世界之外去,处在没有边际的广大的旷野之中。你为什么要有『天下怎么搞』这种无聊的问题来烦我呢?』就好像说,我已经买好了宇宙飞船玤的船票,丢炸掉了没关系;你要我告诉你地球怎么样可以不爆炸?没戏啦!I don`t care。

可是他不死心,就又问,无名人只好勉强回答一句话:『你的心淡淡的,气淡淡的,就是管天下的方法。看这个也顺眼,看那个也顺眼,你看什么都顺眼的时候,就不会想管了!』

这是个『方法』吗?其实也很好玩,人会想管,是因为人被弄到不高兴。你先练到这个也不会不高兴,那个也不会不高兴,先让你的心时时都开心,然后, 就结束了。

就像中岛美雪写的歌<幸福>(任贤齐唱的伤心太平洋):到幸福的路有两条, 一条是所愿都成真,另外一条是把愿望这东西扔了。无名人给的招数,就是第 二条路:看什么都顺眼的时候,就觉得不需要管了。

我之前也讲过代偿反应,明明身为受害者还想反转成拯救者;当然这也是一面,当你没被搞到,人家的问题就是人家的问题,你也没那么在乎了。

另一面是他说的『顺物自然而无容私焉』。我们人都比较会动私情,不忍心看他坏下去,会担心这个人再坏下去要遭报应。但是庄子好像是觉得:你先看他都顺眼,他爱多坏就让他多坏(当然你可以让他到别的地方去坏,不用对你坏),能摔得多惨,就摔得多惨,自有大宇宙会制裁他。而人是真的要痛到那个地步才会改的,所以不用急着叫他改,叫也没有用。我很多朋友都感慨过这 样一句话:『要不是真的痛到那个样子,我也不会改的。』不够痛,真的不行。

简单来说,你要救人或者救天下,需要能够让人有浓硫酸感。很多人是有问题,没错,可是他的问题,对他本人的感觉而言,并没有像『喝到一杯浓硫酸, 把舌头烧烂掉』那种程度的痛觉,所以他不会改。如果这个人真的能够经验『到这个问题有把他搞得那么痛』的时候,他要不再犯这个毛病,就会很容易了。 不小心喝到浓硫酸烧到嘴巴的人,应该不需要花任何努力就可以做到不再喝浓 硫酸。所以,讲没用,要让他真的通到,才有用。

在能量的世界,有点像投资报酬率的问题,值得投资的才投资,不是去选最赔的项目去投钱。都找那种必垮无疑的项目,你钱很快就败光。庄子是站在比较小气的角度在看待这件事,希望这个世界都是心力越好的人,越能得到证明的反馈;心越坏下去的,越没有人爱他;这样的世界,才是比较容易让人好起来的世界。《庄子》不是那种滥情慈爱的,而是相当地眼里的思考方式。

越穷的人越需要你的施舍,没错。但,往往很讽刺的是:他也越不配你的施舍。

阳子居见老聃,曰:『有人于此,向疾强梁,物彻疏明,学道不倦,如是者, 可比明王乎?』

老聃曰:『是于圣人也,胥易技系,劳形怵心者也。且也虎豹之文来田,楥狙之便执嫠之狗来藉。如是者,可比明王乎?』

阳子居蹴然曰:『敢问明王之治。』

老聃曰:『明王之治:功盖天下而似不自己,化贷万物而民弗恃。有莫举名, 使物自喜。立乎不测,而游于无有者也。』

阳子居去见老子,说:『有个人很聪明,反应特别快,看事情特别透彻,又很勤奋向学,不断地进步,如此的人,可不可以当一个了不起的国王(管理者)?』

老子就说:『这种人,如果要拿圣人当作一个参考标准来看的话,他就是一个会很多花招、而且被花招绑住,活得非常累的一个人而已啊。老虎跟豹子, 就是因为有美丽的花纹,所以被人杀掉;猴子或者狗,都是有生活用途,所以人类奴役它。』

当你展现出你职场的能干与优势的时候,的确,别人会把你放在一个看起来很不错的分位。但是你要了解,他们把你放在这个分位上,是为了要吸你的血, 是为了用你的能干来服务他们。

简单来讲,就是你能够供应给别人的工作能力、业绩绩效,都是会让别人想要从你身上『拿走』的东西。我们人生中真的有很多吸血鬼型的人,常常什么事情问你的意见,希望你能够帮他,跟你要一点这个要一点那个……或者更无形的,以某种感情的方式需求你。

这些吸血鬼是无所不在的,如果你『只是』能干的话,就算这些吸血鬼把你放在一个看起来很漂亮的位子,叫你皇上也罢、老板也罢、大哥也罢,你事实上也只是一个受害者而已,不是管理者。

阳子居就有一点皱眉头了,说:『到底什么才是好的治理呢?』

老子说:『厉害的治理是这样:你让人家好起来,但是你本人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叫功劳;你给人家东西,但是人家对你没有依赖心;能够让人家得到好处跟进步,但是让人家压根儿就不知道是你帮了他。如果你做了什么好事,人家连你做了什么好事都搞不清楚(有莫举名)。他们会觉得『我经验了这件事情,我成长了,我变好了,变更快乐了!』他们会活得很开心,但是人家一点也不觉得是你的功劳。你躲在一个人家猜不透你的地方,做一个在高次元世界玩的人。』

要做到老子说的这件事情,还是要回到一个至为艰难的主命题『感知力』。帮一个人,你要给他什么样的人生逆境、难关跟挑战,他才能够成长他的心

力?也就是帮助人的技巧,是『狮子妈妈把小孩推下山谷』的技巧,也就是怎么坑陷他、婊他的技巧;当坏人就对了。

或者,你也可以从这段文字中读到,所谓真爱,必须是做这行为的人,自己本人也不知道『我这是爱』的,在能量的世界才算分;因为唯有表面意识不能 晓得这个动机,觉得『我并没有要爱他的意思』的,才是潜在意识『彼岸主导』的『无为(慈悲)』。

会觉得『我这是为你好』,有这种动机、善意、存心的,都是我执。

所以我练《庄子》,在『起心动念』我有两个自我要求:意识绝不允许自己

『高兴』,二是绝不允许自己『动善心』;我每分每秒的『念头』之中,只要一动『为了谁好』的善心,我马上把这念头消灭。这是我常年的『铁的纪律discipline』——不过,这大概外人是看不太出来了吧?我的『严格自律(这才是真正的道家真传、秘传啊)』是在这种奇怪的地方的——所以我的自我要求就是:『我清醒时刻动的所有念头,只能有恶念,不可以有善念!』利己、害人的想法可以有;对人好的想法,一秒钟都不可以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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