庄子基本功-第(19)页

而同体,是不管任何人的立场,他都能够理解、同情。对他而言,所有的个我,其实都是宇宙这个整体的一个细胞。这在《庄子》,是

「丧我物化,物我兩忘」(莊子的「忘」是「不執著」的意思)。我是主體(subject),物是客體(object),因为「我」这个主体已经消融掉了,所以一切感知到的客体就都是我了──所谓「我即宇宙,众生一体」的这种说法,听起来是有些傲了……不然,称作「天然的同理心」好了?──于是,你对任何人的痛苦,都能同理。

「别人的痛苦我都没」和「别人的痛苦我都懂」这两个极端对立的陈述合而为一的时候,才形成「慈悲」这个东西的精确定义。开悟者基于「慈悲」而留在世上多啰嗦一些话去辅导别人的状态,叫「菩提(bodhi)

(sattvo)埵」,意译是「大觉.有情」──「大觉无情」的就逍遥去了,不理你了,所以才叫「如來(Tathagata)」,来过了跟没来过一样;但因为他的心,在潜在意识中变成你神性的一部分,所以没来也像有来了──《心经》里头说「观自在菩萨」的「菩萨」原文是用「大觉有情」这个字;不全然是指那个灵界大楼中,住如来楼下、阿罗汉楼上的那层住户的「菩萨」。

这,我自己讲都觉得我是在讲空话了,我压根儿就没这等心境:你怕胖我也怕胖,你的痛苦,我都有;你耍笨我就嫌你笨,我对你的痛苦,都不理解!我这样的货色,怎么讲得起慈悲呢?

所以「你做人要慈悲」这种话,查过佛教字典的话,照理说是不可能好意思讲得出口才对吧?这在道家,是髒話中的髒話啊。(是「肏你媽的屄再叫你爸和你站旁邊看著!」這種等級的)整本《庄子》 连一个「爱」字,庄子都不敢教人去做的。因为「慈悲」的难度是高到这样的,叫人或自己「要慈悲」,就好像推人下悬崖,推的时候还跟他笑瞇瞇地说:「乖,你飞起来,不就没事了?」──这是何等残忍的一颗心啊!还算是人吗?──「你给我去吃屎!」的残忍度与

「你要慈悲哦」相比,是大大不如了,大大不如。

所以,如果有人被人劝「你要慈悲啊」的时候,身体感有一种大受羞辱的不舒服的感觉,我要跟你说:「你感觉是对的,他真的是在骂脏话。」

这不是可以直接说:「喔,我们是学佛的人呢,所以要多慈悲!」你慈悲得了吗?就像有人叫我「你来逍遥一下」,我逍遥得了吗?这是没有办法凭空做到的事啊!

这种「可怕至极」的发言,我们台湾的慈济人天天讲个三五次,四年就得大肠癌,不死的,六年内就心理变态了。要咒人不得好死,教他念这一句,自己咒死自己,最是省事。像是这个「彼岸主导」的「心斋气听」法,我最近看到的,厉害的人反而是郝万山老师。当然,对郝万山老师,我就更有点尊敬了:

小黄助教,有一个跟他来往颇为密切的公司同事,因为这个人的修道病很严重,我觉得是快要心理变态了。我就跟小黄讲:「你稍微注意一下,可以看到那个转折点:一个人修道病严重到心将要破碎的时候

──庄子也说过『哀莫大于心死』嘛──这个人的心快要破碎的时候,会出现一个现象,跟他近距离相处的人,会莫名其妙地『心乱』跟『生病』。如果你莫名其妙的心乱跟生病,有密集到四十八小时就来一次的话,那他大概就快要爆炸了,快要变成心理变态了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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