庄子白皮书-第(204)页

减肥失败的人,每天都在说:『我想要多做运动,我想要少吃一点。』可是到了该做运动的时候,他又没做了;到了吃东西的时候,又忍不住吃了。他每天都只是在想:我想瘦、我想要活动、我想要少吃。』

从道家来看,当人自己觉得『我想要怎么样』的时候,这个人还是在耍。记得我在『《伤寒论》慢慢教』的那三年,除了教书那两天之外,其他的五

天都在备课。一天要备好几个钟头的课,我对着电脑屏幕整理资料的时候,每天心中都在惨叫:『我好像去玩啊!啊!啊啊~!我好!想!去玩~啊!』但还是把这些功课都做了。

所以,有意义的是,你做了这些功课,而不是你想干嘛。我连续三年坚持在中医上用功,但那三年之中,我一点都没有『我很爱中医』的感觉,我只觉得我很想去玩。

所以你问我是不是爱中医?老实说,我也不知道;至少我本人不知道我爱不爱中医。只是那三年,就这样坚持做下来了。

所以,对你来讲,若真的有一件『用全世界的财富都不换』的事,它会是什么呢?

至于那种『想要』的部分,我觉得就可以不用再耍自己了。真正的热情,是在于:你实际上做了什么?

2019 年 10 月 16 日星期三

颜渊问仲尼曰:"吾尝济乎觞深之渊,津人操舟若神。吾问焉曰:'操舟可学邪?'曰:'可。善游者数能。若乃夫没人,则未尝见舟而便操之也。'吾问焉而不   吾告,敢问何谓也?"

仲尼曰:"善游者数能,忘水也;若乃夫没人之未尝见舟而便操之也,彼视渊若陵,视舟若履,犹其车却也。覆却万方陈乎前而不得入其舍,恶往而不暇! 以瓦注者巧,以钩注者惮,以黄金注者殙。其巧一也,而有所矜,则重外也。 凡外重者内拙。"

再来是颜回问孔子说:『我有一次见到一个超级会开船的人,我就问他说, 开船要怎么学?那个人说:『学开船最重要的事情要先会游泳,如果是一个不 只会游泳而且会潜水的人,那根本第一次上了船直接就会开了。』这怎么回事?』

孔子就说:『一个会游泳的人不怕掉到水里,他在学开船的时候没有恐惧, 所以就学得很好。对他来讲,开船就好像倒车一样,非常简单。人就是这样, 当你赌钱的时候,如果是用小石头作赌注的话,大家赌术都很好;可是如果你拿身上的衣带钩——可能有点纪念价值了,是太太送你的领带夹或什么的—— 你就会开始怕怕的了;要是你赌的东西是黄金、房契的话,那你赌博的技术根本就完全不行了,心乱得一塌糊涂。一个人的技术可以发挥得程度照理说是一样的,可是当你越有得失心的时候,你的技术发挥就越差。所以,当外在世界有越多牵挂,你的内在就越不能好好运作。』

这个地方,庄子等于透过孔子的嘴巴告诉我们:『你要在一件事情上面练成达人,你外在的世界就不能有那么多影响你的因素。』比如说,你要把画画学好,你就不能想:『我要得奖』,『人家会不会觉得我画得很好?』这些啰嗦的东西都要拿掉。

比如说,我有一次在深圳唱 KTV——是那种和陌生人共享同一间的店,不是只有自己朋友包间的那种——我点一首粤语歌,唱得之『卡』、之烂的哦…… 因为我以为深圳的人都是广东人(这可能是我当时搞错了,其实深圳人很多是 外地人),一定会嫌我广东话不标准。当我『有所矜』,被自己的『怕丢面子』

之心绑到了,技术力就整个被灭了。

不过这个轮到也有一点讽刺。

比如说,龙帅江老师有一次跟我说:『JT 啊,你教的《伤寒论》这一套,我看我身边这些孩子的爸爸妈妈是没办法用的。』

我说:『怎么回事?《伤寒论》怎么不行了?』

龙哥哥就说:『小孩子生病的时候,父母紧张、心乱得不得了,《伤寒论》当然是没有一招使得出来。』

我说:『这也不是《伤寒论》的问题吧!!』

紧张、心乱就没办法开药;可是像我或者小胡,我们这些开药开得还算顺手的人,其实我们都是内心相当残忍恶毒,不太怕把人搞死的。

当然,这以医德来讲,真的说不过去;可是,正是因为你对于人命不那么放在心上,你开药才会顺手。我们《庄子》不讲道德正确,只讲科学正确,的确是这个样子。

像我先前讲的那个学生,上我的课『超用功』的叶老师,她是我教过的学生里面最用功、但医术最差的人之一。每一次她先生生病,她因为怕会开错药, 吓到完全不能出手。后来,我看到徐哥哥的学生或者其他老师的学生,也有很多人是这个样子,出手就怕错,到后来就变成完全没有办法开药了。

所以站在一个科学正确的立场来看,你有那么多患得患失的时候,你真的没有办法把中医学好。就如同《庄子》借孔子讲的,你就像那个拿黄金作赌注的人,所以你的技术完全没办法提升——这是一个简单的现象,是事实我们就承认。

前阵子有个朋友在聊滑雪,结论也是如此。滑雪,最重要的先学会『怎么摔』。你学会摔,而且完全不怕摔的时候,想学滑雪,才有一个开始的机会。不然的 话,你因为怕摔,整个人就僵在那边,也没办法练滑雪了。这都是一样的。

我自己是有日文系的毕业证书的。我第一个大学是考到台湾交通大学工业工程管理系,那个时候一个科目没有过关、被当了,就吓得要死,后来也被退学了没读完。

可是离开学校又工作一段时间之后,就发现:文凭其实无所谓,步入社会之后,人家只看你的实力。所以等到后来我再插班去念台湾大学日文系的时候, 我的心情就非常轻松;因为文凭拿不拿都没关系,反正我只是来学日文的。有什么科目,比如说这次这个老师比较严格,我也没多大兴趣,那我就先随它当掉。反正我计算得很清楚;等到下一个学期再有别的老师来,那个老师比较宽松、很容易过关,我下个学期再修改另外一个老师就好了。很悠闲地安排,很舒服地就把文凭拿到了。没有从前那个『吓得要死』的怕,也没把老师当成权威角色在意他怎么看待我,只把老师当成我买东西的店家,产品不好我就买别家……心情淡然,真的就做什么都很顺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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